那女人表情狰狞,双瞳泛着赤红的光晕,涎水混着泪水滴落,她身下挂着跟直挺挺的粗壮之物,上面遍布的血脉一寸寸跳动
“!!”,女孩倒吸一口寒凉,她早知道陈秋白穿了张女人的皮,内里还是那个臭男人,可亲眼见到这一幕,视觉上的惊骇还是让她触动
女人已完全没了刚才气若游丝的虚弱模样,此刻正像发情的野兽般寻觅着猎物
女孩大气不敢喘一口,直愣愣站着不知如何是好
“?!”
女人的目光终还是盯上了她,两人四目相对——那一刻,女孩在她眼中仿佛看到了被火焰抱着的无尽虚空。来不及反应,女孩便被一把拉住
“快···跑···”
女人细微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
“···”
女人不再言语,似是已经完全失神,双手凌乱的在女孩身上乱抓;她尖叫一声推搡着脱开,似乎对这样的行为极其反感和惊惧,可女人的力气之大远超她的想象,竟将那粗布缝制的衣物从身上硬生生撕开扯下——裸露出的并非肌肤,而是一片漆黑,在脖颈与小臂处与肉粉色的皮肤隔开分明的界限
女孩穿了件与铁面一样的丝衣,只是要厚上许多,将丝衣下的景象遮了个严严实实;紧贴的丝衣将她纤瘦的身形勾勒的纤毫毕现,双手那不自然的肌肤样貌显然是假货,一双伪造的人皮手套
女人继续逼近着,女孩却不再逃窜,站得笔直,似是在欢迎她的捕食
“来吧,让我看看你到底想做些什么”
她闪身至床边,女子顺势将她扑倒,双手乱抓,那丝衣顺滑,抓了几下都未得其法,女子转而捏住身下硕根,对准女孩的裆部捅着,可那里也被丝衣包裹的严严实实,忙了半天亦是无用之功
女孩有些羞涩的将脸捂住,却也偷偷从指缝中盯着她对自己做的这些下流勾当。她脑中闪过几幅自己曾扮作妓女时,诱骗嫖客的经历,也都是在行房前便迷晕了他们,没有让那些色鬼得逞;而如今也幸亏这身丝衣护着·····
···真的是“幸亏”吗?
左右找不到泄火处,女人焦躁的低吼起来,随即,她发现了这女孩身上唯一没有被遮住的孔······
————
“好刺眼,已经正午了吗?”
思珺猛地惊醒,刺眼的光晕透过房顶缝隙照射着她的脸颊,令她几乎睁不开眼
她坐起身闭着眼,令自己头脑慢慢明晰,脑子里依然在隐隐作痛。这里依旧是青狐那间小屋,另一侧隔间里传出些咕嘟咕嘟的声音,屋内弥漫着奇怪的异味
她看到自己枕边是一套全新的衣服,虽只是粗布缝制的麻衣,却总比自己那身烂成布条的要好。她利落的将衣服换好,穿惯了隐凤坊的锦缎织物,这粗麻贴在身上刺刺痒痒的颇为不适,哪怕隔着一层皮肤
另一侧的小屋内是个正燃着火的灶台,上面架着个药釜,里面咕咚咕咚煮着各种奇形怪状的药材,散发出浓重的腥酸与苦涩混合的气味
这味道着实有些难以忍受,房里也没窗户,思珺便一把将门推开——青狐却正正的出现在门口,手里提了捆麻布袋子
“!!”,她见思珺在门口,慌乱的将她推进屋子并将门关上
“你疯了?!”,她神色慌张,“你也知道隐凤坊的手段,这城里倒处是她们的眼线,被看到怎么办?”
“哦,哦······”,思珺有些茫然,似乎还没回过神来,随着那腥臊的药味不断溜进鼻孔,昨日的过往渐渐清晰起来,铁面布满纹络的真身,初晴捅进肋间的利刃,以及——
“昨晚!!”,她似乎是想起来了,“昨晚,我——”
“嗯?”,青狐正另起炉灶重新架起一锅水,看到思珺惊慌的样子,大睁着双眼盯着她,一脸无辜的神情
“昨晚,我好像又失控了,我叫你逃,然后······”
果然,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
“···然后发生什么了?”
“没什么啊”,青狐避开她的眼睛,转头将药材折成短截撒入陶釜
“···你撒谎”,思珺慢慢走到她近前,“你忘了?每次都是因为撒谎才被我看出破绽”
“什么啊,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?”,青狐有些不爽的嘟囔,“你现在又不是陈捕头,摆什么架子?”
“我——”,思珺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,“对不起”
“啊”,只是抱怨两句,青狐也没料到一向宁折不弯、视死如归的陈秋白居然会自己道歉
“没,没事”
“···应该也是你帮的忙吧,我失控后”
“是,是啊,你突然就跟失了心一样,多亏我又找到几味药,才抑制住你的情况”,青狐眼神飘忽,说话磕磕绊绊,“然后你就一觉睡到正午”。她别过脸去,居然还偷偷地笑了一下
思珺不再追问,她知道青狐对她有所隐瞒,只是——她毕竟救了自己的命,再这样胡搅蛮缠显得自己无礼
“···你救了我,我不会忘,但——”,她顿挫片刻,转身正想拉开木门,却又想起青狐在门口对自己说的话,一时踌躇不前
“我该走了”
“走?”,青狐似乎早就猜出她的想法, 依旧不紧不慢的搅着锅里的药,“走哪儿去,回隐凤坊,还是回衙门?”
“···”
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
“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,先把小命保住”,将曾经的宿敌拿捏在手中,青狐颇有些自得
思珺踌躇半天,叹息一声
“···你是贼,我是·······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”
“嘁,说到底,你还是不在乎自己的小命儿”,青狐嘘了一声,随即掏出昨夜从思珺身上找到的缠金九龙钩——她曾数次败在这东西手下,对它有种说不出的厌恶。她用那金绳一圈圈的将自己手腕绑住,并用前段钩子定好,将手伸在思珺眼前
“喏,你以身入局就是为了逮我,现在你逮到了”
“···”,思珺对这没有来的举动感到哭笑不得
“对不起”,青狐收了嬉皮笑脸的神情,语气变得恳切,“我不该只是为了好玩便偷了人家东西,还···还不还,其实很多都还回去啦,只是你们衙门那帮兄弟从来没查证过···还有,不该随便扮成别人的样子,坏了他人名声,自从被你上次逮住,我可再没出过手了”
她深吸一口气,又大大的吐出
“可,可以了吧”
“···”
沉闷许久,思珺终是憋不住,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
“这样,我就当你原谅我了?好好好,咱们翻篇儿了”,青狐喜笑颜开,解了手上的束缚,捏住她的小脸蛋向外揪,“你看,不用那张古板的脸,你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嘛”
思珺反射般的后倾躲避,可只是微微动了下,并没阻止她;只是积怨已久的宿敌就这样向自己道歉,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
或许···是自己把她想的太坏了?现在想来,自己心中愤懑与怨怼多是衙门里那帮“兄弟”冷嘲热讽,小人暗中使坏所致,自己却一股脑儿的将这些积怨都盖在青狐头上
“哈哈······”,她苦涩的笑着摇了摇头,压在心中的那块巨石无声无息的崩解,胸中从未觉得如此澄澈清爽
“不过···我还是希望你能去衙门自首”
“那种事,等你的小命安稳了再说”,青狐蹦蹦跶跶的跑到灶台边,端着两碗熬得浓稠的浑浊药液蹲在她身前
“要喝干净,不许吐!”
思珺接过碗来,将其中一碗一饮而尽————强忍着没有吐出来,全部咽了下去,又趁口中还未回味之际将第二碗灌下
青狐看着她的表情嗤嗤的笑
“你以为女人这么好当啊?”
捂着肚子揉了好一阵儿才不觉得恶心,思珺擦了擦嘴角
“你都知道了?”
“嗯啊,从你扮成贾家小姐那次我就猜到你都做了些什么,那铁脑壳的阴狠手段我也略知一二,只是···我想不到你居然对自己这么狠”
思珺浅浅的一声叹息
“美女可不好当,尤其是你这样的”,青狐看起来有些忧虑,“那种将整个身体裹住的皮···穿的久了,怕是要脱不下来”
“你明知我那样记恨你,甘愿为逮到你付出自己的一切,还这样帮我”,思珺神色黯然,“究竟是为了什么?”
“要说的话,就当是为了你的这份心意吧”,青狐别过脸去,“甘愿付出一切的心意”
“···”
思珺不知说些什么,她只能将青狐的话当做玩笑。不知怎的,她却想起那夜两人相见时,皎洁月光下,青狐面具下那道深邃的沟壑
“话说,你现在这张脸···也不是真容吧”,她缓缓开口
“呵~”,她又打起了自己真容的主意,从以前就是这样,“你说呢?”
“我们···都知根知底了,没必要藏着什么了吧”
青狐捏着自己脸颊上的皮肤扯开,嘴巴和眼角都被拉的歪斜,整张脸皮被扯出一个夸张的幅度;随后她松开手指,脸皮“啪”的弹了回去
“···又是偷铁面夫人的?”
“什么啊?这是我自己做的”,她没好气的嘟囔,“怎么样,很逼真吧?不比那铁脑袋做的差到哪儿去”,又看起颇有些自得的样子
“竟能达到这般水平”,思珺暗自惊叹,他办案多年,江湖中各式各样的人皮面具也见了不少,可与隐凤坊的货色相比都是不入流的杂耍用具,青狐一个蟊贼竟能做出与铁面不相上下的面具
她们俩说话都是半真半假,若两人重叠的那部分都为真的话,说明······
“你偷了铁面的易容秘法,我猜的不错吧”
“啊,哈哈”,青狐尴尬的挠头,“陈捕头还真是锋锐不减当年啊”
思珺用冷峻的眼神盯着她
“咳,总之,我们都得罪了铁脑袋,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,想跑你也跑不掉啦”
(论莽撞,这小丫头还真不差我多少)
她苦笑一声,内心思忖着
“我可以问个问题吗?”,她突然说到
“嗯?问吧”
“你为什么对铁面夫人这么了解?连她的毒都知道怎么解,你和她···是什么关系?”
“我和她?”,青狐一头雾水,“我和她没关系,这些都是我师傅教我的”
“师傅?”,思珺一直当她是独自一人混迹江湖,未曾想居然还曾拜入师门
“是啊,我的本事都是师傅教的,包括这些奇奇怪怪的毒···当时还觉得‘怎么会有人用这种莫名其妙的手段?’,现在看来得亏是没有嫌麻烦放弃”
思珺低头沉思,这倒是有意思了
“所以···你的问题,或许师傅能解决”,青狐说到,“只是师傅他老人家向来性情古怪,会不会治也是两说···不过目前似乎没有别的法子了”
思珺不应答,只是微微点了点头,“事不宜迟,现在便出发吧”
“诶~慢着,你体内的毒没清干净,我可不想半道拖着个死人回来”,青狐忙的拉住,“还有,你想继续盯着这张脸出门?”
“这··我··”,她也觉得自己似乎太过急躁
“这儿虽然条件差点,但好在安稳,隐凤坊的人一时半会儿找不过来,你就安心待着,我也好做做准备把你那人见人爱的脸皮遮住”,她将两个药釜里的药液滤干在碗中端过来,“我出去一会儿,你好好待着,不许出门!”
“···明白了”,思珺端过药碗,望着青狐离去,空旷安静,木梁吱呀作响的房子,心中却波澜万分
好似完全被她拿捏在手中了?